这是 2019 年 8 月 31 日，也即 Miku12 周年之际，我折腾了两天摸出来的一篇随笔。发于此处，作为我的第一篇 Post。
# Happy-Birthday
—— 谨以此文献给 12th 生日的 Miku
# 前言
不知不觉，Miku 又 16 岁了。
看着 Pixiv 上质量参差不齐的 Miku 生贺图，我一时间思绪万千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 Miku 的呢。约摸是高二吧。入坑伊始，我也和许多圈外人一样，单纯靠着网易云日推找歌，坚定地认为翻唱比原唱好听。偶尔觅得原唱时，也会赶紧找翻唱版。那个时候的 Miku，于我来说，大概是一个声音既奇怪又刺耳的双马尾姐姐。
那时，我听千本桜、妄想税、拼凑的断音；听 Hanser、鹿乃、双笙…… 那时的我，因叛逆而刻意逃避主流，却因急于寻找良曲而盲目从众。彼时，“从不关心 P 主，四处只求翻唱” 或许就指的是我吧。
# 一
转机悄然而至。
那是 2017 年的魔法未来 ——Miku10 周年。看着主题曲 PV 漂亮的封面，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点了进去 ——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AS4q9yaWJkI
《砂の惑星》
看完之后却呆住了。
明明是生贺曲，却尽是沙漠、枯萎的苹果树、黑色闪电…… 面具人有的走了，有的留下。最后画面定格在扭曲的废铁蛋糕之时，彼时还是圈外人的我，虽不明白里面的隐喻和暗指，但那掩盖在轻快旋律下的苦涩和无奈使我愕然。Miku 沙哑的声音，似乎在讲述着不为世人所知的故事。
时间继续向前。
偶然间，我听到一曲 cat's dance。哇这个前奏！哇这个副歌！我对它爱不释手，照例开始搜寻翻唱。可是，我听遍了网易云、QQ 音乐、B 站上的所有翻唱，竟然觉得都没有原版好听。翻开评论区，区区一百多条评论。是因为这曲子太过冷门而没有大佬翻唱吗，我心里想着。但不管怎样，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的我，常常是听得摇头晃脑，至今不觉得厌烦。而就算现在，它也占据着网易听歌总排行榜二的席位。
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，我渐渐接受了 Miku 有些冰冷的声线，渐渐觉得原唱也挺不错，渐渐不再每次听到一首 V 家曲就赶忙找翻唱。我渐渐开始关注 P 主，有选择地听自己喜欢的专辑，开始花时间了解 P 主们背后的故事。
那一年，我高三。
繁重的任务，教室后面黑板上渐渐变小的倒计时数字…… 身边的一切都在向我施压。我不曾逃避，却无法避免厌烦。那个时候，Miku 的歌声总能让我平静，予我动力。
彼时的我，仍旧喜欢用网易云日推，但却已经叫得出不少 P 主的名字：Deco*27，doriko，hachi，minato，Neru，40mP，ryo…… 我流连于一首又一首良曲所创建的乌托邦，醉心于自己发现的这样一个小小世界。纵使周围没有同龄人可以交流，依然乐在其中。
# 二
听了近三年 Miku，不敢说自己混过 V 圈，但也有不少感慨。
说来也奇怪，我总是后知后觉，慢于流行半拍。而这半拍之差，常常使我不能以元老自居，亦不能分享当年的同好们筚路蓝缕的甘苦。而后来之我，渐渐习惯了考古，习惯了以一个后辈的身份去凭吊和缅怀。
逐渐深入了解 V 家之后，我感慨良多：
当我怀着凭吊古战场的心境打开 n 站_222 戦争_的 tag，看着百万再生数的恋爱战争周围那些无人问津的曲子，我瞬间似乎体会到绝大多数原创音乐者的无可奈何的落寞 —— 作为 P 主组成的金字塔的底端，他们默默地写着歌，无论怎么努力，获得的关注都不及名 P 的九牛一毛。他们从无名之中来，又在无人知晓时离去。在他们被称作 “P 主” 的这段时间里，再生数破万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目标，破十万入殿堂则几乎不敢想象。大多数人，平均再生数不过几百，弹幕评论更是寥寥无几。
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《貴方へ 鎮魂曲を》，占据我听歌历史榜一，在网易云坐拥几千评论，可是在 N 站，显示着八万多播放量的 “再生数” 一栏，却似一个音乐人的梦想的墓碑。
可名 P 就高枕无忧了？一首 unhappy refrain，让世人唏嘘不已。当世末舞厅如日中天之时，wowaka 被指抄袭。不善言辞的他并未作出过多辩解，只是中断了每三个月必投稿的习惯。一年之后，甩下 unhappy refrain，退出 V 圈。
「温柔正确的人总是难以生存，因为这世界既不温柔，也不正确。——《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》」
同样深陷抄袭门的还有 40mP，jimmyP。真相暂且不提，树大招风确实是中外皆然。
要是没有抄袭事件呢？不，名 P 必然有一个逃不过的东西：商业化。当ハチ变成了米津玄师，当 wowaka 变成了ヒトリエ，当 kz 变成了 livetune，当 ryo 变成了 supercell…… 似乎有才华的人都只把 VOCALOID 当成一个 “跳板”，自己成名的跳板。在 VOCALOID 这个舞台上，人们来了又走，只有 Miku 一人默默守候。
「
もう少しだけ友達でいようぜ今回は，
这次再多当一下朋友吧，
風が吹き曝しなお進む砂の惑星さ。
在狂风侵袭下仍迈步前行的沙漠星球。
——《砂之惑星》
」
《砂之惑星》这一段，道不尽的辛酸：Miku 成就了 P 主，而 P 主们也定义了 Miku。有了 P 主，有了歌，Miku 便有了灵魂。然而 Miku 能永远 16 岁，P 主却不能。《砂之惑星》PV 中，在那个岔路口，Miku 挥别 P 主的手抬起又放下，想要挽留，却终究一言不发。
「
人によっては理解不能で，
虽然也会有人感到难以理解，
なんて耳障り、ひどい声だって，
为何如此刺耳、糟糕的声音，
言われるけど，
总是被这样说，
きっと君の力になれる，
但是一定能成为你的力量，
だからあたしを歌わせてみて，
所以就试着让我唱歌吧，
そう君の 君だけの言葉でさ。
是的 你的 只属于你的声音啊。
——《ODDS&ENDS》
」
我想，这便是身为虚拟歌姬，身为 Miku 的心愿吧。
除此之外，在 V 圈，名 P 就是名人。而身为名人，必然有过气的一天。
这是 doriko 的一张专辑封面。“BEST” 一词，常常标志着一个名人的隐退。当年的抒情曲之王，终究敌不过 “炸厕所” 曲风的围剿。
我喜欢抒情曲。《夕日坂》使我怅然，《ロミオとシンデレラ》令我沉思，而《貴方へ 鎮魂曲を》更是让我为之动容。可是，当人们以 “时代的眼泪” 一词代指 doriko 时，我便幡然醒悟：这个时代，从来就不属于 doriko，也不属于抒情曲啊。
# 三
“亚文化”，是对非主流文化的统称。
世界上有一群钟爱亚文化的年轻人。他们怀揣着热情，仅仅只是因为喜爱而奉献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。可是，理想终究不是现实，爱好也常常不够养家糊口，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俗事。我看见花火学园的版主因服务器价格水涨船高而出面请求众筹；我看见 Vmoe 字幕组的大佬打下_“我的使命到此结束了，世界没有永恒的守望者，接下来的命运就交给你了”_这样的话；我看见某资源帝自费 15T 网盘启动 “火种计划”，却要时刻面对自己大病缠身的事实。我经历过 nyaa 关站，也曾因为 Pixiv 被墙而叹惋不已。
在圈子里待久了，竟会时常感到虚无。
我向来是个恋旧的人。当我看到网易云的歌单灰了一片，B 站上收藏的视频纷纷下架之时，起初愤慨，往后习惯了，便只觉得无力和怅然。于是，我购入硬盘，将资源和回忆小心地打理。听到喜欢的音乐，看到有价值的视频，我都会将其保存到硬盘，以此寻求可怜的安心感。
对于因俗事缠身而困顿不前的先辈，我能做的不多，充其量只是在看到需要资金援助的大佬时尽一份力，在因不得志而郁郁寡欢、满腹牢骚的无名画师的投稿评论区敲下 “加油” 二字……
「
嘘つきな優しい人よ，
撒着谎却温柔的人啊，
私は許します，
我会原谅你的，
これだけが貴方へ出来る，たった一つのことだから。
只有这一点，才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。
—— 水平缐 P《貴方へ 鎮魂曲を》
」
所谓无力感，大抵如此。
# 尾声
不知不觉中，当年的姐姐变成了现在的妹妹。一年一度的魔法未来盛会上，人流如织。
守在直播屏幕前的我，望着攒动的人头，出神。
“Miku 还能走多久呢？” 我这样问着自己。
「
あたしがあいをかたるのなら，
若要由我来谈论爱的话，
そのすべてはこのうただ，
那一切都已在这首歌中，
だれもしらないこのものがたり，
谁也不知道的这个故事，
またくちずさんでしまったみたいだ。
好像又不小心哼唱出来了。
——wowaka《Unknown · Mother Goose》
」
